獅子座1

“烈，除了正面的三臺攝像機外，兩側和後面也各有兩臺。直播時你的臉部只需對準正面最中間這臺就可以啦，其它的無需理會。現在，可以開始了嗎？”
我轉過頭去，直播室玻璃窗外的父母並肩而立，媽媽一臉幸福的微笑，爸爸則衝我做了個握拳鼓勁的姿式。
“嗯，我已經準備好了。”我清脆地回答。
一陣激烈而明快的片頭音樂過後，主持人用愉快而熟練的姿態向鏡頭微笑道：“尊敬的觀衆，大家晚上好，這裏是BBV電視臺‘非凡能力’直播節目演播室，今天，我們請到了四歲的超級神童烈。。。”
所有攝影頭都自動搖向我，按照要求，我衝中間的那臺微笑致意。
“烈，今天你給我們帶來了什麼非凡的能力呢？”主持人做出與我交談的姿式。
“我的能力就是，可以用意志控制物體的移動，或是改變它的運動軌跡。”所有對白都是事先設計好的，我只需將臺詞流練地背誦出來即可。
“是嗎？這真是太神奇了！”主持人露出驚訝的表情。
這天，我在七臺攝像機和上億觀衆的注視下，成功地表演了用意識推動杯子、向杯內注水、拍打皮球和改變皮球運動方向等項目。節目錄製完畢來到街上時，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，天空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，繁華的大街上，每扇櫥窗都放射着溫暖明亮的光芒，每個大門都傳來清脆動人的歌曲，迎面走來的大人和孩子，個個面帶愉悅和期待的表情。。。媽媽忽然兩手一拍地笑道：
“哎喲他爸，原來今天是聖誕前夜呀。”
“可不是麼，”爸爸也象剛剛明白過來似的：“最近淨忙着電視臺彩排的事了，這麼重要的節日竟然忘記了。”
“是啊，”媽媽故作煩惱地說道：“家裏什麼都沒有準備，看來今年只好冷冷清清地度過了。”
“那怎麼行？”爸爸的聲音響亮而有力：“今天是烈重要的日子，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，他已經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。烈，你真是爸爸的光榮和驕傲。”
這天晚上的平安夜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腦海中，我炫耀地使用超能力，在三人頭頂架起一座無形的穹隆，當雪花與我們擦身而過時，我小小的身體，象是一艘漲滿自豪和幸福的風帆。
五歲半的一天清晨，我和媽媽象往常那樣坐在餐桌前。
“烈，請你把胡椒瓶遞給我一下好嗎？”
我習慣性地用意志注視那個小瓶，十秒鐘過去了，胡椒瓶竟然一動不動。放下手裏的麪包，我將更強的精神力量凝聚在那個小瓶上，可它卻象生根一般頑固地立在原地，紅棕色的顆粒彷彿一顆顆嘲弄的眼睛。
這時，媽媽也向我投來疑問的目光。
將意志力轉向重量較輕的紙巾盒、餐巾墊和筷子，也同樣是令人吃驚和沮喪的結果。
在這個奇怪的早晨，我發現自己連控制一根牙籤的能力都沒有了。
“這樣也好啊，”媽媽若有所思地嘆息道：“媽媽我一個人，怎麼也帶不了一個神童啊。如果是普普通通的話，反倒會減少很多的期望和麻煩。”
媽媽指的期望是什麼呢，包括她和爸爸之間的婚姻嗎？我用手默默地把胡椒瓶遞給媽媽，她身旁的位置上，仍然端端正正地擺着爸爸的餐具，繡着他名字的餐巾，靜靜地插在潔淨的玻璃杯中。